梦回大徵
(四十六)
方鉴明带着海市启程没多久就遇到了找他们的哨子,哨子这个老爷们见着完好的公爷眼眶一热,差点哭出来,抹了下眼泪立马给方鉴明行了礼。
“公爷。”
“身后的人?”方鉴明见着哨子身后跟着的人并非霁风馆的人。
“陛下派来营救公爷的。”
方鉴明眉目微沉,“陛下都知道了?”
“是。”
哨子目光不由往方海市那边瞥了下,也不是没有见过她女装的样子,但是今个见着她这活泼的打扮,倒是让人新奇。
公爷问陛下是否都知道了,怕也是问陛下是否知道了方海市是女儿身。
现下陛下已经知道了,这事情犹如纸包着火怎么也不可能瞒下去了。
方鉴明策沉思了下,吩咐 道:“派人准备厚礼送到海市的老家,礼单我会亲自写一份给你,你按着我写的置办就行。”
“是,公爷。”
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海市忍不住插嘴了, “为什么要送厚礼给我阿爹阿娘?”
“礼数。”
“嗯?”海市没听明白,但是见哨子又跟方鉴明汇报关于注辇的事情还有兰兹城的事,她也就不宜插嘴,想了想就想要上马车休息。
方鉴明一边听着哨子讲公事,一边伸出手臂让海市扶,目光也没有看向她。
她瞧着眼前的手,愣了下,然后搭在了上去贴服着他的手背,接着力道上了马车,随后就立马收回手,可手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,她不由在衣服上蹭了蹭。
明明不过是很寻常的一个动作,为什么她有种面红耳赤,心跳加快的感觉。
这是她这个徒弟应该对师父有的情绪吗?
不应该吧!
当晚,方鉴明就给了哨子一份礼单。
哨子展开一看,惊地张了张嘴,“这?”
这上面列着的聘金、聘饼,海味,三牲、四京果、四色糖,茶礼、斗二米,这些都可是聘礼最基础的,下面还有黄金一千两,白银万两,马匹六十匹,金银茶筒各一个,绸缎一千匹,玉器六十件,玉如意四柄,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等。
不是简单的送礼,这是十里红妆啊!
“去准备吧。”
哨子想要问点什么,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,也就什么也没问退了出去。
出了营帐就撞上了方海市,他刚把礼单往胸口放的动作僵了僵。
“你怎么见着我跟见了鬼似的?”海市笑话他,起初刚醒来失忆的时候她还有点怕哨子,感觉他这人挺凶的,可是相处了几日后知道他人挺好的。
“小公子。”哨子喊了声,心想怕是过段时日就得改口了。
“对了,你经常喊我小公子,可我明明是女孩子啊。”海市一直忘了问这事儿。
“小公子之前一直女扮男装。”
“哦,所以你不知道我是女孩子,一直喊我小公子?”
哨子点头。
海市又问:“那师父知道吗?”
这下可问倒哨子了,“我也不知道公爷知不知道。”
公爷或许早就知道了,或许也是最近才知道的。
不过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知晓的,他怀里的礼单足以说明一些问题。
公爷喜欢小公子。
不过,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秘密,霁风馆的人都知道公爷疼爱小公子。只是一直将这视为师徒的情分,哪想竟然会牵扯到男女之情。
“白天的时候师父问陛下知不知道?当今天子知不知道呢?”
“陛下不知道。”
“我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?”海市慌了神了。
哨子道:“小公子莫慌,一切有公爷。”
海市觉得好像有道理,“我之前打听过了,师父是大徵的权臣,可谓是一手遮天,额,这个一手遮天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词哈。”
她尴尬地笑笑:“我的意思是师父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”
这么说,好像也没有好太多。
“你们在外面聊什么?”
方鉴明清冷的声音从营帐内传出来。
哨子立马又跟海市行了个礼,表示他有事先走。
海市扭头瞧了眼哨子逃离的背影,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听到她说他一手遮天,想了想还是进了营帐内,喊了声:“师父。”
“这么晚了,怎么还不睡?”
“白天赶路睡多了,现在睡不着。”
“想下棋吗?”方鉴明问。
“好啊。”
这个晚上海市就待在方鉴明的营帐内同她对棋,明明印象中她都不怎么会下棋,可她现在却游刃有余,不免就来了兴致,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。
白天海市是一路打盹睡过来的,可方鉴明不是,他一直在跟哨子谈论公事,安排部署一些事情,没有休息。
下了几盘棋后,眼皮子开始打架,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陪着海市。
海市也察觉出了师父犯困了,就推了棋盘,嘟囔:“又输了,不玩了。”
“不下了?”
“嗯,师父你早点休息。”
谁想话语刚落就见师父倒了下去侧躺在了一侧,看来这几天他舟车劳顿是真的太累了。
海市见他这么躺着也不舒服,就将棋盘收了,弯下腰给他拉扯过被子盖上。
低眸就瞧见了他俊朗的面颊,睫毛可真长,鼻梁也挺,是真好看。
师父。
海市在心里软软地喊了声,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。
/
后面赶路的一天,海市突然一阵刺痛,引得她惨叫了声,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来。
“怎么了?”骑着马走在前头的方鉴明听到动静,立马上了马车。
海市痛苦地抚摸着自己的腿, “疼,师父。”
方鉴明低头看去红了眼,一大片血从裤子里渗出来,“怎么?”
“我也不知道,突然好疼。”海市来不及想,疼痛已经让她无法思考了。
“来人,拿药箱过来。”方鉴明厉声朝着外面喊道。
海市有些扛不住了,身子往下倒。方鉴明慌了神立马扶住她,“海市。”
他让她靠在他身上,紧张担忧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,手掌按在了她出血的大腿上,鲜红的血立即沾染在他的掌心。
“师父。”海市苍白着唇,有些难堪地将手按在他手上,想不让他按着,总觉得这个部位有点让人不好意思。
她是个女孩子呀!
“忍忍,很快就好了。”方鉴明以为她是觉得疼才难受,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安抚着她。
海市浑身一颤,心底乱了。
师父他.......
“公爷,药箱。”
“停车,所有人都退避三尺,不准靠近!”方鉴明一声命下。
“是。”
现在只有查看伤口才知晓到底是什么伤,方鉴明也知这伤的位置有些尴尬,但是他也不能放任她自己来。
“你现在能自己脱吗?”方鉴明低声问道。
海市手攥着裤子,差点哭出来。
这是让她在师父面前脱裤子吗?
她苍白的面颊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。
“好,不脱。”方鉴明哄着她,直接用匕首划开裤子, 拉开一个口子。
一个剑伤,刺得极深。
“我现在给你处理伤口,会很疼,忍一下。”方鉴明此时心口像是被人刮了几千刀,心疼,他也喊不出来。明明这一切都是他的伤痛,偏偏如今她替他承担了所有。
他懊恼,悔恨,甚至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。
这个母子蛊,必须解开!
“实在忍不住,可以咬我。”
啊!
太疼了。
海市忍不住张嘴咬住了师傅的肩膀,他一声闷哼,忍耐着不说话专心给她处理伤口。
处理完伤口后海市就昏睡了过去,方鉴明搂着她让她背靠着自己, 他心疼地在她发顶吻了下。
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解开母子蛊。
他不能忍受这类似事情再次发生。
最不能忍受的是,这些伤痛都是他带给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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